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月中未过，入夜前天有些昏，淅淅沥沥地落了点小雨。
一场秋雨一场寒，雨水带着丝丝凉气贴上身，江面泛起了雾，随着水流缓缓浮动，像白色的薄纱盖住了大半个山谷。荒草坪上如覆白霜，连圣坛都有些朦胧了。
叶恒随便扯了块布，包了几块人骨头后才带着林初白回营。美名其曰“让上面的人也开开眼界。”
他们是偷偷溜出去的，回去也自然地避开了营地守卫。林初白直接回了房，叶恒却去了中军主帐。
红衣教一事，还需商讨后再定夺。他小心地用绢布包了碎骨，写了封密信一起装入竹筒中封好，交给专门负责消息传递的将士，连夜送去天策府。
做这些事花费了他点时间。等信寄了起身出主账，外面的雨已经停了。
夜里有小风，吹散了薄雾和几片乌云，露出月光皎洁的一角。空气中有些湿漉漉却干净的松木味道。
林初白踏着半盏月色推开自己的房门，就看见营地主管人坦然自若地再次爬上了他的床。
第二次了。他瞪着叶恒，后者坦然自若地把目光接过去，还回了个意味深长的笑。
林初白雷了个哆嗦。
“找我有事？”他出门沐浴去了，头发尚未干，软软地搭在肩膀上。挽起的单衣袖口露出一截修长细白的手臂，手腕处的经文似乎沾了水，紧紧贴在他的皮肤上，半透明的样子。
叶恒盯着他的手臂看了一会儿，笑道：“没事。”
“？”林初白一脸迷惑，“那你过来干什么？”
“睡觉。”叶恒回答的相当正气凛然。
“……”您有自己的营帐吧。
“我夜观天象，”叶恒指指外面，“天象说，得过来陪陪你。”
他说的一本正经又郑重其事，林初白连白眼都欠奉——对此人的道貌岸然已经有了免疫力。
叶恒盘腿坐起来，手肘撑在膝盖上，看着林初白把顺手洗了的道袍一件一件挂起晾，又从桌上到了半杯冷茶慢慢饮尽。
他很少见到这样的林初白。道长长得挺谪仙儿似的，披下头发尤甚，几乎说得上是漂亮了。手里干的活却颇接地气，砍柴打猎烧饭，打仗跑腿儿救援——叶恒甚至见过他蹲在木桩上啃馒头的样子。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林初白是个很随性的人，有时候反倒让人忽略掉他的长相。
叶恒喜欢他随遇而安的气质，哪怕第一次见到他时就觉得这位道长好俊俏，心里却很清楚那不过是一时惊艳。
与这人长久往来后的欣赏好感的叠加，远远大于那惊鸿一瞥。
而那边林初白已经喝完水放下杯子，视线落在身前不远处，望着他似的，有些出神。
叶恒向前倾身拉过他的手，握着手腕轻轻摩挲上面的经文。
“觉得别扭吗？”
林初白被拉着向前一步靠着床沿，看着他低头反问：“什么时候能除下来？”
“呵呵，”叶恒笑起来，“你师兄告诉过你吧。他说你这几夜容易心思焦虑，佛经有安定的效果。等月中过后才能拆。”
林初白还是皱了皱眉。
“我讨厌这东西。”他坦白道。
邵风说的没错，经文有稳体镇魂的特效。今夜他就没有感到入体煞气的蠢蠢欲动。像其他没有月亮的夜晚一样，心绪安宁平和。
但这两条东西无时无刻地不在提醒他那和尚的存在，他的介入让他将近一整天没见到叶轻鸿。
这还只是个开始。
之前和叶恒赶路的几天中也有这样的情况。叶轻鸿的魂被叶恒身上的气压在剑里动弹不得，无法言语交谈。但偶尔叶恒离开他们的视线打猎或是探路时，叶轻鸿总会抽空探出头来，和他聊两句，陪着他等着直到叶恒回来。
两年多的时光，他已经习惯了叶轻鸿随时随地地在身边打转，哪怕是孤身一人远离村落，只要背着惊鸿剑，就没有寂寞的时候。
而哪怕近几次叶轻鸿不在身边，叶恒都会在。
他与叶轻鸿不同，叶轻鸿和他亲如兄弟，心思相通；叶恒则有时搭档默契，有时让他难以捉摸。
就像现在，叶恒坐在床头握着他的手，仰首看着他。他的眼眶很深，盛了些许月光，瞳孔便深邃的像有吸力，不断将他往下拉去。
他听得见自己胸口叫嚣的声音，一下一下，几欲破土而出。
他看见自己的额发落在他的脸上，叶恒的鼻梁轻轻擦过他的面颊，吻住了他。
那姿势没能维持多久，林初白感到了一阵窒息般的晕眩，重心一轻整个人扑倒在叶恒身上。
冲力被叶恒很轻巧地化解了。他一只手滑到林初白的颈侧，轻轻托着他的脸颊，另一只手揽着他的腰，顺力后仰，带着他一起跌进被褥里。
直到脊背贴上床板，才略微放开林初白，用舌尖轻轻舔着他的唇角。
林初白的呼吸略有些乱，睫毛颤巍巍地半垂着，眼神发亮。
叶恒心里有些痒痒的，拉过他亲了亲眼角，然后把头埋进他颈边松开的衣襟里。
林初白身上有清泉的味道，和外面刚下过雨后的山风一样清新。湿漉漉的头发落在他的脸上，冰凉的水珠间或从发梢滴落下来，打湿了他的领口。
一股湿热的气贴上他的锁骨，然后是叶恒有些低闷的笑声：“……你这样子，让我想起一个词。”
“什么？”林初白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哑。
“守得云开见月明。”叶恒的嘴唇滑过他的颈窝，舔着中间微微凹陷下去的那块肌肤，像是种下了一小簇火焰，沿着他碰触过的地方慢慢燃烧了起来。
“外面月亮出来了。”他说。
林初白深吸了一口气，右手胡乱摸索到他的胸口，扯着衣襟把他从身上拉起来，单手压在床上。
叶恒任他制住自己，淡定从容地看着林初白在他上方半支起身体，笑问：“怎么？”
林初白的眼神有些纠结——虽然被叶恒亲得湿漉漉，看上去更像春意缭绕的眼波流转。他学着叶恒刚才的样子，五指松开他的衣襟，缓缓贴上他的脸侧：“你什么时候……”喜欢上我的？
叶恒毫不反抗地任由他摸着，眼里积攒的都是柔软的笑意。
他说，第一次在庙里被你揍的时候，我就觉得这个道长美则美矣，却好像有些迟钝啊。
不知道修道人是不是都像他这样，叶恒有时候也会想，这帮道士在山上呆久了，或多或少都有些不通人气儿。虽然聪明的时候令人惊讶，迟钝起来也让人哭笑不得。
都箭在弦上了，林初白还以为他当初那点那点小心思埋得比他好呢。
想起就忍不住想欺负他，叶恒把林初白贴在自己脸上的手拉到嘴边啃了一口：“林道长，当初在黑龙咱俩一个屋的时候，我半夜趁你睡着偷亲你的事你不知道吧。”
林初白震惊了。
叶恒得意地摸了摸他的腰身：“嗯，所以偷看你洗澡的事儿你肯定更没察觉了。”
我日！
尼玛这是值得骄傲的事儿吗？你们天策府的下限呢？！
趁着林初白雷得硬直的当口，叶恒三下两下拉开他腰上的束带，手探进去直接抚上他的肌肤。
不愧是四季道袍都裹得严实的纯阳，肤色比他浅了不少，又是天生半个少爷命，摸上去肌理光滑细腻，像上好的锦缎。
他比叶恒瘦一点，但长期习武使得身体肌肉十分均匀紧实，胸腹的线条很是流畅漂亮。
也许是刚泡过冷水，体温有些凉。叶恒的手握住他腰侧的时候，感到手下肌肤轻轻颤动。却又很快地在他来回摩挲的动作中热了起来。
他抬起头，看见林初白的眉间结还没解开，倒是有淡淡红晕浮上脸——肤色浅的人总是很容易脸红。
叶恒叹了口气：“好吧，其实是骗你的。我是撞见过一次，纯属巧合，而且在你下水之前就走了。”
他真话假话都说的一样诚心诚意，林初白觉得自己都快被搞糊涂了。
不过他倒也没有真的生气，同样是男人，被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。小时后他还跟师兄弟们一起沐浴呢。
何况……他看了看叶恒道：“没关系，反正可以报复回来。”
“哦？”
林初白没回他，而是直接抓住他的手，稍微使劲再次把人掀倒在床上。
叶恒对他眨了眨眼：“你要来么？”
“不行？”林初白跨坐在他身上问。
“当然可以。”叶恒摆出一副悉听尊便的样子，“我随时欢迎。”
被搅合了这么一出，林初白心里的那点纠结早就烟消云散了。他把手放在他胸口，掌下是叶恒有力的心跳。叶恒今天没穿盔甲——林初白突然想起来，他们之间为数不多的几次拥抱，都隔着叶恒厚厚的军甲，别说心跳，连呼吸的起伏都感受不到。
但奇妙的，现在手下的体温让他有种莫名的熟悉感。
“你……”林初白有些犹豫地看着他，“昨天晚上……”
“嗯？”
“没什么。”他摇了摇头。
有些事追根到底并没有意义，比起来眼前的人重要多了。
林初白想通后便无所顾忌，干脆地伸手解开了叶恒的腰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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